谁是下一个赵作海？

淡忘佘祥林，聚焦赵作海

谁是下一个赵作海？

    作者 祁建平律师

赵作海一夜之间走进全国媒体的“聚光灯”里，因为他是河南版的“佘祥林”。

1998年佘祥林因涉嫌杀害妻子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，事后女儿辍学、其母病故、亲友为他上访时曾被扣押，但2005年3月其“亡妻”突然出现，他被无罪释放……

2002年赵作海因涉嫌杀害村民被判处“死缓”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2010年4月30日，“死人”赵振晌回到赵楼村。5月8日下午，省法院张立勇院长亲自主持召开审委会，认为赵作海故意杀人一案是一起明显的错案，决定宣告赵作海无罪并启动国家赔偿程序……

赵作海案和佘祥林案相同之处颇多：都发端于公安机关张冠李戴乱认尸体；当事人都是被认定杀人而遭逮捕、起诉和判决、险遭处决，都在在狱中度过了11个春秋，都因“死人回家”被昭雪；错案制造者都是将口供作为最重要的证据，都将刑讯逼供作为获取被告人供述的手段……

最大的悬念在于: 佘祥林案最终累计获得70余万元国家赔偿,那么赵作海案呢？让我们拭目以待，看看国家赔偿法如何“立木取信”。

也许，善良的百姓会因为河南省商丘市政法委书记王建民握着“杀人犯”赵作海的手表示歉意并送慰问金而“谅解政府”，但作为一个法律人，不禁要追问：为什么赵作海案一错再错？

从侦查环节看，（1）警方确认无头、无四肢尸体为赵作海所杀后，为何没有追查凶器，更没有确定凶器所能造成的伤痕是否与尸体的伤痕相符？无头尸缺失的其他部分，按供词也并没有找到，不符合我国法律对杀人罪定性的要求。（2）警方先后做了4次DNA测试都未确定死者身份，但为何最终把尸体确定为赵振晌？（3）当时警方根据残尸，确定死者身高为1.70米，但失踪的赵振晌身高只有1.65米，难道死人还会长高？

从起诉环节看，在清理超期羁押的案件时，商丘市政法委等多次就该案召集开会，研讨案情。但检察院还是放弃了DNA鉴定没有结果这一疑点，进行了公诉……

从审判环节看，尽管庭审赵作海及其辩护律师都否认了杀人一事，但法院还是全部采信了公诉人的意见……

为什么？因为政法委开会集体决定的“凶手”是赵作海，于是庭审自然而然就只是走过场，“审”之前就已经“判”了。

回溯既往，黄亚全、黄圣育、丁志权、杜培武、王树红、李化伟、腾兴善、佘祥林、聂树斌、 张虎、张峰 、焦华、王浩、赵作海……这些或因真凶落网、或因“遇害人”“复活”得以洗冤的案件，谁敢说以后不会重演？更重要的追问：这些案件，假定真凶未落网或者“被害人”没有“复活”，他们洗冤机率又能几何？延伸到曾经的“处女卖淫案”，当事人靠处女膜来自证清白，但是如果案发当时她已经不是处女，“卖淫”必成“铁案”。

由此观之，不树立程序正义的观念，不淡化“命案必破”的司法GDP情结，不抛弃刑讯逼供的“看家法宝”，不浇铸对基本人权的尊重，冤案错案定会没完没了。在这个意义上，现在河南的赵作海和五年前湖北佘祥林没区别！

5年前的佘祥林早已被人淡忘，现在的赵作海正在“聚光灯”里。如果这种司法理念及其对应的司法体制不改变，“佘祥林们”或者“赵作海们”就会“前赴后继”。

赵作海终会再次被淡忘，就像5年前的佘祥林一样。问题是：我们还要看到下一个“赵作海”吗？谁是下一个赵作海？

（ 作者 祁建平律师  广东端庆律师事务所）